高冷景

【阴阳师/荒花】画中星辰［1］

*大概是前几天群里提到的红白对决梗。

*也是对花鸟的幻境的详细脑补。

*后续在这里更新好还是另开一篇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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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三月粉樱飘飞的时节。严冬已然过去，一场春雨过后，新绿纷纷冒出，将盎然春意染上枝头。众式神坐在樱花树下，赏樱饮酒，自在谈笑。不知是谁出了对决比试的主意，身体里的力量蛰伏了一冬，都渴望着得到释放，于是大家纷纷响应，跃跃欲试。金鱼姬蹦跳起来宣称她要以一敌百，辉夜姬为她的豪言壮语鼓起掌来，一不小心蓬莱玉枝脱了手，砸到了追月神的头上。青蛙瓷器吆喝着鼓动大家在每场对决前下注，小妖怪们嚷嚷起赌注该怎么定。一派热闹的景象。

 

花鸟卷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但她还是仔细研墨。书翁执笔，将式神们的名字写到竹签上。竹签插在竹筒里，大胆好战的妖怪们一一上前，摇晃竹筒，当其中的一只掉落出来时，便循着上面写的名字向其发起挑战。被挑战的妖怪也毫无忸怩之态，爽朗答应，几番摇签结束，大致确定了要进行对战的妖怪组合。大家商议好日子，摆起擂台，接下来的每一日都会有不同的精彩对决。

 

“你不参与么？”书翁将洗好的毛笔挂到笔架上，见花鸟卷正出神地看向樱花树下，开口问道。

 

花鸟卷回神。春风拂面而来，吹乱了鬓发。“我就算了吧。”她笑道。

 

“那可真是遗憾啊，”书翁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听闻你身后的画卷中藏匿着虚无缥缈的幻境，会洞悉闯入者心中最阴暗的一面，画中变幻因人而异，令人有去无回。是真是假？”

 

“传闻而已。”花鸟卷淡淡地回。

 

距离她诞生在画家笔下已过去了千年，千年之间她已忘记了画卷最初的模样。画境变化多端，只是自保的手段罢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走进了画卷里，他们肮脏的欲念在脸上令人作呕的笑容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画境保护花鸟卷，花鸟卷以妖力维持着画境。进入画卷的人没有一个能再走出来，他们永远地留在了画卷里，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最丑陋最可怖的东西。内心害怕到了极致，心中的魔物便具现在了眼前，罗刹恶鬼并列身旁，最终崩溃而死。

 

我的画里，最初是什么样子呢......

 

花鸟卷捻起一瓣落花，凝视着手中的一点粉色，陷入了回忆中。

 

好像是很好看的——山间树生，林间水流，飞禽走时时出没，尽是不经雕琢的秀丽风景。信步于山中，没有固定的方向，只是随着脚下的小径往前走。山的黛青色无边无际，满眼的葱茏绿意足以安抚每一颗浮躁的心。

 

“画中之境，心中之景。是这样的吗？”

 

花鸟卷松手将花瓣丢在风里，她微微摇了摇头。“不全是。”

 

在画境中，人没有秘密可言，它对来者的心思洞若观火。画境的感受会传达给花鸟卷，花鸟卷创造出来者眼中的风景。在很久很久之前，花鸟卷隐匿在暗处，令画中的世界变得如人间仙境一般。砍柴的樵夫，浣衣的妇女，顽皮的幼童，机缘巧合之下，他们走进画卷，自此之后，他们再难忘掉。即使之后的日子里一贫如洗，受尽苦难，一闭眼，又仿佛回到那个山清水秀之地。

 

花鸟卷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那时花鸟卷还只是个小妖怪，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学会如何将幻境控制自如，画中风景的变幻皆由着她的心意。渐渐地，对画境的控制越来越纯熟，仿佛与画境融为一体。有时只是想起去年花开的很好，一眨眼的功夫，画境中便是千花齐放的盛况。

 

后来，就不一样了。

 

想起这些事，花鸟卷皱了皱眉头。当第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进入画卷的时候，花鸟卷仓促将画中的白昼变为黑夜。每一个幻影都是她亲手画就，一步一步，逼疯了他。花鸟卷记得他死去的样子，他满脸惊恐状地停止了呼吸。花鸟卷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后面再有恶人走进画卷，花鸟卷只是由着画境自己变化，自己不再插手。她清楚地知道画中的动静，他在害怕，他在颤抖。好了，结束了，他已成了没有生气的尸体。

 

画上的树枝上，又开了一朵血色红梅。

 

“真想走进你的画里看看——”

 

“不可以！”

 

书翁惊诧地看着猛然站起的花鸟卷，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他笑了笑，又道，“我可没做过亏心事，你的画卷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花鸟卷默默地坐下。画卷上已开了一树的梅花，白纸上布满了夺目的朱红。这个问题，她说不准。

 

“花鸟卷姐姐！”

 

数珠跑过来，扑在花鸟的怀中。她的手里，抱着插有竹签的竹筒。许是大家已确定好了对决的规则，将竹筒塞给小姑娘让她当玩具玩。花鸟卷笑着抚摸数珠的后脑勺，轻声问她今天的樱花和寺院里的相比如何。

 

“都很好看！”数珠回道，“不过寺院里，可没有这里热闹。”

 

数珠乖巧地依在花鸟卷身旁，手中把玩着竹筒。“花鸟卷姐姐为什么不参加他们的活动呢？明明也是很厉害的大妖怪啊！”

 

花鸟卷笑笑，并不说话。她知道书翁也在看着自己。

 

“这个竹筒，该怎么摇呢？”数珠也不在意花鸟卷不理会自己，很快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她将竹筒举高，举到花鸟卷眼前，委委屈屈地，“为什么我一晃，就把竹签全撒了出来？”

 

“应该这样......”

 

花鸟卷接过竹筒，摇晃，想给数珠做出示范。“啪嗒”一声，一根签掉了出来。书翁眼疾手快，先一步将签捡走。他轻声将签上的名字念了出来，“荒——”

 

荒。

 

花鸟卷心中一惊，不自觉眼神望向了远处的花树下那个独身一人的身影。

 

“荒？花鸟卷姐姐摇出了这支签，就是要和荒大人对决吗！”数珠颇兴奋地问道。

 

“当然不是！”“是的哦！”

 

花鸟卷忙解释，而书翁却是悠闲得很，他满眼笑意地看着数珠一溜小跑跑向人群，边跑边喊，“花鸟卷姐姐要和荒大人对决啦！”

 

“我可没有参加的打算！”花鸟卷对着书翁嗔道。

 

“但我看你可是在一直看着他啊。刚刚那么多签中偏偏抽中了他，是不是有点意思？”

 

樱树下的式神们已经听见了数珠的喊叫，纷纷向花鸟卷投来感兴趣的目光。平日里文文静静的花鸟卷今日也会主动请战呢，真是件稀奇事。很多人也早已和书翁一般，听了不少关于画卷的传闻，这样看来，很快就能目睹那画境的神奇了，真是美事一桩！

 

花鸟卷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想想大家说清这只是一场误会。但是在望向她的目光中花鸟卷察觉出一丝不同，她抬眼一看，正遇上荒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

 

“我接受的你的挑战。”他说。

 

底下瞬间掀起一阵喝彩声。对决的日期很快被确定在最后一天，每个人都饶有兴趣地猜测着谁会是胜出者，显而易见大家对这场对决都十分期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花鸟卷也不好拂了众人的兴致，只好点头答应。

 

待众人散去，花鸟卷复又坐下，满怀心事。见她满脸沮丧，书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轻轻道声“抱歉”，起身离开，留她一片清静。

 

他为什么要答应？

 

他在想什么？

 

几日后的对决，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花鸟卷觉得心烦意乱，她的手指抚过画卷上的血色梅花。虽是阳春三月，但寒意却遍布全身，一阵恐惧从心底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