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景

【阴阳师/荒花】画中星辰[2&3]

*写了点琴棋书画!

*有三个哥哥还有一个帅比男朋友,卷卷人生赢家!

*就差画中相见的结尾啦,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哭】

*还有...写完之后要不要开个车庆祝下?感觉你们好期待车的样子???

前篇戳这。

----------------------------------------------

2.

 

荒还记得初进画境中的惊喜。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云雾消散后,便看见瀑布从山中飞流而下,落到山石上溅起万千珠玉。山中长着许多的树,树干粗壮,她就躲在树后,好奇地探头,偷眼瞧着来人,见被发现了,又一溜烟地跑到更远的树后,仍是悄悄地望着。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在画境中自由自在的宛如一只快活的小鸟。相识后,常常并肩漫步于画境中,她精心变幻出四时的景色,得意洋洋地问荒好不好看。如果回答不好看,她便沉下脸来,嘟囔着下次不许来了。但若立即告诉她好看,很好看,刚刚说不好看都是骗你的,她就很快散去了脸上的阴霾,喜笑颜开,墨色的眼睛里闪闪发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她一人居住在画境里,只要她愿意,花可百日红,白昼永不歇,画境中的日子平静而安逸,岁月静好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她不知道的事有许多,不知世事的艰辛,不知人心的险恶。入了画境,与她共赏山水、作画吟诗,出了画境,对神使的质疑和攻击愈发凶猛。沉入海水中时,只觉得那些凡人可笑,并不觉得留恋。而内心唯一牵挂之事,无非是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回答。

 

再睁开眼时,他已是掌控着无上力量的神明。

 

天罚降在海边的村子里,贪婪愚昧的人们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只是带头呐喊要求溺死荒的村长不见了,穷凶极恶之人反而得以逃脱,有些遗憾。

 

花鸟卷也不见了,荒来到往日相见的地方,却只见到空荡荡的一堵墙壁。后来他走过许多的地方,每到一地便留心着有没有画中女子的传闻。有,但是极少,那些战战兢兢的人们一脸惊惧地低声说着有幅画会吃人。荒对这些流言存有疑问,记忆里的花鸟卷总是如春风般温柔,荒想象不到她杀人的样子。与她唯有在梦中才可相见。花鸟卷远远地站在花树下,微笑着向荒招手,花瓣簌簌地落。日往月来,分别的时间从用月计算到用年计算,从十年到百年。渐渐地,连梦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直到有一天听见了小妖怪们的议论:

 

“喂喂,你听说了吗?那个画中走出来的妖怪,来到京都了。”

“我知道她,好像还是个美人!她的画卷里听说别有一番天地,可真是有趣。”

“什么有趣不有趣的,你当心走进去就出不来!”

“她好像是叫花鸟卷吧?”

“唔,是的吧......”

 

来到京都时正下着雪。京都中的妖怪们听闻荒大人来了,热情地设宴款待。鼓乐齐鸣,觥筹交错,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荒的视线在每一个人脸上移过。当他们在询问花鸟卷哪去了时,荒屏息细听,正在抚琴的琴师抬头道,她有些事耽搁了,过会就来。

 

已是无法安坐,索性起身走到屋外。推开门,漫天的雪色映入了眼帘,只见冰天雪地里站着一人,静默地立在纷飞的大雪之中。青丝绾在脑后,着一身淡紫的素净衣裙,身后的画卷也仿佛覆上了冰晶。臻首玉颈,朗目疏眉,梦中模糊的脸庞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想过万千种重逢的场景,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反倒踌躇不敢上前。

 

忽然花鸟卷转头,发现了廊下有人,雪幕中,荒与她遥遥对视。

 

她款款向荒走来,来到他面前,不亢不卑地行了个礼,微笑道,“阁下就是荒大人吗?”

 

举止得体,端庄大方。可这样的花鸟卷,却让荒觉得陌生,心紧紧地揪住,莫名地疼痛。她的头上身上顶着薄薄一层白雪。荒开口,“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没什么。”她歉然一笑,“外面冷,请回去吧!”

 

荒沉默着转身,心中疑惑自己真的找到她了吗。心中犹豫不决,于是忍不住再一次回头,再多看她一眼。

 

正望着荒背影出神的花鸟卷没有料到荒会忽然停步回头,她迅速低头盯着脚尖,仿佛无事发生,过了半晌,才敢悄悄抬眼看。哪知一抬头又对上了荒的目光。

 

是她!

 

待荒背对着花鸟卷时,才舒展了眉梢,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爬上嘴角。

 

可她又似乎变了许多。她不再似往日那般顾盼神飞、神采奕奕。多数时间里见到她,总是微微的笑着,那笑容虽美,却让人恍然觉得遥远,与她相距千里。她不再热情洋溢地与遇见的每一个人交谈,几句寒暄之后便匆匆离去,与她交往多一些的只有妖琴师、弈和书翁几人。

她最引以为傲的画中仙境,竟无人踏足。荒听到了不少对画境的议论,有人说那里面是雕梁画栋的华美宫殿,金碧辉煌,有人反对,说里面住着罗刹恶鬼,美景只是诱人的饵。对画境的猜测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人真正进去过。

 

她甚至认不出他。

 

她微笑着向他问好,贵安,荒大人。

 

但她一定没忘记,眼睛不会说谎,她看荒的眼光与看别人是不同的。每当妖怪们聚会齐乐时,她的目光会有意无意地落在荒身上,荒只装作不知,任她细细地看。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荒不得而知。但他敏锐地觉得定于那幅画脱不了关系。每当靠近时,就会看见惨淡的烟雾氤氲在画卷周围,隐隐约约甚至能听到凄厉的哭号。

 

必须要进入画境中一探究竟,荒打定了主意。

3.

 

海岸线向天边蔓延,海面上是天的倒影。乱石堆积,白浪激荡,海风粗犷地吹过,扬起少年的长发。几只海鸟低低的飞翔盘旋,它们鸣叫着,不算婉转的叫声在寂寥的海天之间飘远。少年茕茕而立,花鸟卷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她觉得他在笑。在模糊中,唯有笑意清晰明白地传达了出来。他在笑什么呢?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遮天的绿茵,没有芬芳的花圃,只有坚硬的岩石和冰冷的海水,一片荒芜。

 

花鸟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颊,可是无法触及。正欲抬起手,却发现根本没有手臂,想要迈出脚步,然而没有腿脚。花鸟卷顿时惊恐不已,她胡乱地挥舞并不存在的手臂。随便抓住些什么也好啊,她慌乱地想。手指被石头划伤也好,摔倒地上也好,被鸟叼去双目也好——让我知道,知道我是存在的,而不是虚无缥缈。

 

无果。

 

连伤痛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花鸟卷绝望地望向少年,但他好像并未发觉花鸟卷悲伤的凝望。少年向海里走去,一步一步,向海的深处走去。海水漫过脚腕,他却毫无回头之意,仍是慢慢地往前走,直到海水盖过他的头顶。他的身体随着海浪波动摇晃,缓缓向海底下沉。

 

不要!不要!

 

花鸟卷眼睁睁地看着他沉下去了,被黑暗的海底所吞噬。心中是千万个拦住他拉住他的念头,奈何自己连形体都没有,只能在一旁,见证着他的消亡。

 

冰冷的液体滑下。咦,这就是眼泪吗?花鸟卷愣愣地摸着自己的眼睛,顺着泪痕,触摸到了自己的脸颊。

 

是个梦。

 

又梦见他了啊。

 

自进入了春季后,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早。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妆台的铜镜上,反射的光线在屋顶投成一个明亮的圆块,花鸟卷直直地盯着那个亮块看了许久,梦里的少年渐行渐远,现世中的烦恼接踵而至。她微微叹了口气,拭去眼角的残泪,起床梳洗。

 

走到院子里,悠扬清幽的琴声传进了耳中。花鸟卷循着琴声找去,绕过茂盛的竹林,便看见了一座亭子隐匿于林中。亭中抚琴的正是妖琴师,他的手指在弦间又抹又挑,高山流水之音回荡在林间。弈也在这亭中,他一面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中,一面缓缓落下棋子,黑子白子交替落下,占据了大半个棋盘。

 

“你来了,”弈抬头笑道,“来陪我战一局如何?”

 

“你别笑话我就成。”花鸟卷笑笑,坐在了棋盘的另一端。

 

妖琴师没有说话,琴上的曲子却悄然换了一首,舒缓沉静。在琴声中,弈如鱼得水,花鸟卷却节节战败。往日里还能和弈对上几招,今日却奇怪,被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眼见着大局已定,花鸟卷将手中棋子丢进棋盒中,“认输认输。”

 

“这就认输了?”

 

“技不如人,不认输还想怎样?”花鸟卷失落道。

 

弈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我看啊,是你没用心。”

 

见花鸟卷不解,弈又指了指棋盘,“心没放在这里,怎么会赢。”

 

花鸟卷低头不语。

 

“是在想着那场对决?”

 

花鸟卷看了弈一眼正欲反驳,但是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弈若有所思,随即又宽慰道,“输赢乃常事,你只管尽力就好。更何况荒是众所周知的实力超群,你赢了,我们为你高兴,你输了,也没人会耻笑你。”

 

“你说‘输赢乃常事’可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并且,我也不怕输。”

 

“那你在愁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弈和花鸟卷一齐惊诧地看向妖琴师。

 

“你们可真是太吵了!”妖琴师冷着脸斥道,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个清楚。妖琴师的目光落在花鸟卷身上,顿了顿,脸色和缓了些,他又说道:“书翁托我转告你,他对昨天的玩笑真的感到很抱歉。”

 

“错不在他。”花鸟卷垂头道,神情沮丧。

 

“我觉得,你若有什么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妖琴师的手又回到了琴弦上,琴声又起,清耳悦心。花鸟卷静静听着妖琴师为她而奏的曲子,又见弈脸上满是关切。与妖琴师、弈和书翁三人已认识了很久,因兴趣相投爱好相近,关系比旁人格外好些。平时有了什么烦心事,总会不声不响地坐到他们身边。在琴声中闲敲棋子,与弈在棋盘上厮杀一局,或是听书翁说说他早些年游历时遇到的趣事,不知不觉间,心情便如云开见月明般晴朗了。于是花鸟卷沉思片刻,将这些天郁郁寡欢的原因道出。

 

“我控制不了我的幻境。”

 

“什么?”“什么!”

 

花鸟卷的一句话让两人都震惊不已。妖琴师想起花鸟卷曾不止一次地拒绝过他们想要进画境中看看的要求,当时疑惑不已,现在才知道了她是怕伤到了他们。弈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画境是花鸟卷护体的妖术,画境失控,那她的状况岂不是很糟糕?

 

花鸟卷微闭双目,痛苦不已。

 

“很久以前便有这个苗头了,只是我没当心。有人要伤害我,我很害怕,画境想要护着我,我也想保护好我自己,就......就做出了很过分的事......”

 

“那是你迫于无奈自保的举动,无可厚非。”弈说。

 

“我很讨厌看见他们死去的样子。一开始都是由我一步步策划,后来我躲起来了,我知道画境在逼他,逼他疯,逼他死,死后成了画中梅枝上的一朵梅花。也许有些人罪不至死,可我还是放任了它这样做。画中之境心中之景,走进画境能看见什么,一部分取决于来人,一部分取决于我。谁的心里没有点私事呢,谁能一尘不染呢?可当我再想现出绮丽风景时,我已做不到了。画境已不受我的控制,它只晓得人心里暗的一面。我唯一能做的,只是阻止,不让别人走进去。”

 

早就觉得画卷上的梅花颜色与众不同,红得触目惊心,原来是亡者化成。

 

“你为何不早说呢?”弈心痛她一人承受秘密多年,也许早一点说出来,画境就不会变成这样。

 

“是我自私了。我担心,担心你们会惧我、怕我、疏离我,以为只要无人进入画境,就不会有人受伤,而我,也能还和从前一样,与你们来往说笑......”

 

说到这里,花鸟卷已是泣不成声。她想起樱花树下妖怪们举杯畅饮,其乐融融,她何尝不想和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说话呢,只是顾虑着已经失去控制的画境,从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看着。

 

“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妖琴师温和地递上手帕。“这样说来,你不想与荒对决,也是怕失手杀了他?”

 

花鸟卷噙着满眼的泪点了点头。

 

弈沉思了片刻,立即给出了主意。“好,那我便去告诉众人,只说你病了,不能参与这场盛会了。先把这事避过去,之后再想想怎么解决幻境的问题。”

 

妖琴师闻言点头,也觉得这是个可行之计。“画境失控一事,还是暂时瞒着比较好,不然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还有,如果实在推辞不过,就让弈替你去战。”

 

弈惊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看啊,还是让书翁去比较妥当。”

 

欺负书翁不在吗,花鸟卷不禁破涕为笑。她知道他们是在说笑,虽口中说着推辞的话,但若真的需要,是一定会挺身而出的。书翁也会如此。往日里就已经受了许多照顾,今日不仅没有丝毫责怪之意,更是不经犹豫便想着如何助她渡过难关。

 

他们三人如兄长般待她,花鸟卷心中满是感激。无以为报,唯有郑重道一声“多谢。”




评论(7)

热度(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