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景

【阴阳师/灯刀】第一百个怪谈后会发生什么

青行灯常常会想起那个孩子。

那个小人儿大约十六七岁,不是很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与同龄的孩子玩耍,总是远远地躲在一旁,紧紧抱住怀中的太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她的眼瞳是金黄色的,与那把刀一样。青行灯本是路过,可能是被那把妖异的长刀勾起了兴趣,于是停驻于此,躲在暗处观察许久。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想,在天黑之后,那孩子竟在青灯幽微的光中,提着那把刀,一步一步走来。

“你,是妖怪吧?”她仰头,直直地望向青行灯。明明是在审问,但她稚气未脱的音色让青行灯实在是没办法认真起来。

“你觉得呢?”青行灯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想捏捏少女的脸蛋。她没能得逞,长刀拦在了她的面前。青行灯缩手,“诶,小孩子不可以玩刀。”

“谁是小孩!”长刀岿然不动,横亘在青行灯与刀的主人之间。她扭头打量了一眼青行灯身后那盏幽幽漂浮的骨灯灯杆,视线在内有鬼火摇曳不止的琉璃灯上停留。最后她的目光回到青行灯身上,这时才发现发现青行灯是一直都在看着她,锋利的刀尖离青行灯的脖颈又近一步。

“你是青行灯。”

青行灯点头。

她仿佛舒了一口气,长刀慢慢地放了下来。青行灯注意到她悠哉小小地喘气,看来妖刀不轻,持续举着刀一定有点累。

“咦,不怕我了?”青行灯笑着,放肆地又向她伸出手,这次试图揉揉她柔顺的黑发。长刀毫不意外地又被举了起来。

她睁大了眼睛冷冷地看着青行灯,一言不发,而警告的意味却是表露的明明白白。

“把刀放下。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青行灯按下那把刀。

“是。我听说你只对怪谈感兴趣。”

“所以,对刀没兴趣。你不必担心我会夺去你的宝贝小刀。”

她皱着眉冷哼了一声,将刀仔细地收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和缓了许多。有趣,青行灯想。她在弄明白青行灯不会来争夺妖刀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寂寞了太久,想和我说说话么?

“你好像没有朋友。”

“你也没有。”

“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青行灯笑道。

在痴迷于怪谈的同时,自己也成了人们眼中的怪人——青行灯早已习惯。

“既然难得搭上了话,那就再多聊一会吧。你愿意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么?如果不着急走的话。”

少女仍是满脸的警惕,她抬头看了一眼青行灯,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你是真的不会笑么?”青行灯见她紧张的模样,莞尔一笑,“那么,我便给你讲一个没有表情的男人,他的故事吧。”

待故事讲完时,已是深夜。

“你很喜欢我的故事。”

少女不答,只是在青行灯要离去时抓住了她的灯杆。青行灯转头看她,她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

“明天,你还会来吗?”她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问道,“故事很有趣,还想再听你讲一个。”

青行灯嫣然一笑,“好。”

她嘴角微扬,欣喜写在了脸上。那是青行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第二天夜晚,如约相见。结束时,她又问,“明天你还会来吗?”

青行灯作思索状,“不一定哦。”

她一怔,青行灯“扑哧”一声笑了,“明天见。”

第三个故事也很有意思。她说还想听第四个。

第四个故事还未说完,她预定了第五个。

......

就这样说了许多个故事。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明天,就是第一百个故事了。

第一百个故事之后会发生什么?青行灯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寡言而沉默,被孤立,被敌对,却从未对这世界有过一句怨言。她行走在人群的边缘,因害怕将别人伤害,就把自己关在了黑暗无人的角落中,在青行灯到来前一直陪伴她的,只有一把冰冷的长刀。之所以敢于与青行灯接近,是因为知道她是一只妖怪,不会被刀伤及。这样看来,成为妖怪也有不错的地方,青行灯想。

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一人讲,一人听。在分享着他人的欢喜或悲伤的同时,青行灯和她的关系也逐渐亲密。在讲述时,少女会放心地把刀放在一边,自己依在青行灯的身边。青行灯有时会为她梳发,长长的黑发握在手中,缠绕在指上,凑近了闻,是她独有的令人眷念的味道。

可青行灯不能再给她梳发了。不可以再继续讲下去,青行灯不能给她讲第一百个故事。

没有勇气说再见,只得像逃跑一样狼狈地不告而别。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青行灯走得很远。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村庄的方位,她选择远远地绕开。

最初的几十年,青行灯总会忍不住揣测,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她应该长高了,头发变得更长,长到足够绾出一个好看的髻。
她会遇到一个知她懂她的男子,呵护她保护她,让她不再孤独。
他们会成婚,会有许多的孩子。会一起变老,子孙满堂。

后来青行灯不用再想这些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此时的她,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化作一抔泥土。

但青行灯还是会常常想起她。想她金色的眼眸,想她板起脸说话的样子, 想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微笑,那是三月的春风啊,足够轻,足够温柔。

青行灯没有想到的是,竟还能再见到她。

在晴明的院落中,一把金黄的长刀吸引了青行灯的视线。青行灯愣愣地望去,恰好与她的目光相逢。

她确实长高了,个子应和青行灯相差无几了。褪去了稚气,眼前的她青春焕发,身材饱满。晴明叫她妖刀姬,青行灯觉得是个很得当的名字。

她在离青行灯很远的地方看了她半晌,才慢慢地起身,向青行灯走来。离得近了,青行灯感受到了那随着年纪增长而变得强烈的妖怪的气息。

“好久不见。”沉默了好一会,妖刀姬先开口道。

“好久不见。”青行灯回道。然后她爆发出一阵大笑,半是高兴,半是因为自己太可笑。











灯:闹半天你也不是人?????
刀:?????md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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