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景

【BRAVE】母亲节和生日和礼物

1.

挑一件礼物真的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然而这并不是说选择范围太小,或者无物可送。制作精良的十字弩,小牛皮包裹的马鞍,轻捷耐穿的披风,等等等等。梅里达积攒了不少。

这些都很好。

只是,她不会喜欢。

对于父亲袖手旁观的行为,梅里达倍感愤愤不平。他站在那边,笑看女儿苦苦纠结,却连个意见也不肯给出一个。说得倒好听,来做参谋,其实呢,早就打定主意要来看笑话。

过分。

如果自己的身型只有弟弟那般大小,此时定要跳到他身上去,揪住他硬茬茬的焦黄色胡子,他不讨饶就不放。

可惜啊,四岁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梅里达有些伤感。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父亲弗格斯的想法正和她一样。

看见自家女儿气鼓鼓的样子,弗格斯打心底想笑。这表情他再熟悉不过,当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伸着手要玩弓,结果被他给骂了回去,于是,小公主愤怒了。四岁和十四岁,这不高兴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变化。不同的是,四岁时,他可以去捏捏她肉肉的小脸蛋。

然后啊,她长大了。

十四岁的梅里达不知道从哪听来了母亲节的说法。就在五月,几天之后。收了十几年礼物的她,打算借这个时候送母亲一份礼物。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又是这么机密的事,于是拉来弗格斯帮忙。可是呢,很显然,这个人只是看热闹的。

“爸!”

弗格斯把视线移向了窗外,看见了一朵阴云的边缘。

“爸。”

天色有些暗,大概会有雨。

“爸......”

“好吧,我觉得,你应该别那么倔。这是一个礼物,不是你置气的地方。”

2.

“弗格斯?”

弗格斯循声望去,只见重重布料累成了小山。妻子艾莉洛身处其中,只听见她的声音,却看不见她人。

“我在,怎么啦,宝贝儿?”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艾莉洛一定是想知道他对于今年梅里达的生日礼物的看法。

是的,就在五月,几天之后。

是的,那一天也被梅里达叫做——

母亲节。

丝质的裙子,点缀以星星点点的蓝宝石,金缕线穿插其中。艾莉洛亲自设计了它的样式,指导女工们细细缝制。如今,只差一条合适的腰带。艾莉洛苦恼不已,始终选不定配色最恰当的花纹。

“你就一点看法也没有吗?”艾莉洛手托起一块淡金色的料子,头也不抬地嗔怪道。

“我当然有!”弗格斯绕了过来,走到艾莉洛身边,手轻轻搭在了她疲惫的肩上,“只是你不会喜欢罢了。”

艾莉洛明白丈夫的意思。但明白并不等同于接受。

“她会喜欢我的礼物的,弗格斯。她总会喜欢的。”

“艾莉洛,那是你,不是她。”

这是艾莉洛所不能理解的。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与自己相比简直像是两个极端。她是一棵逆光生长的树,枝叶没有规律地四散,坚持抵抗来自艾莉洛的纠正。

“艾莉洛,那是她的生日,你希望她快乐,所以你就应该送她——”

弗格斯的话被妻子一个“停止”的手势打断。

“弗格斯。”丈夫努力为梅里达辩解的样子让艾莉洛想起了什么。  “嗯?”

“我想我明白了梅里达是这个样子的原因。”

“是什么?”

“因为她不仅仅是我的女儿,”艾莉洛拼命忍住笑意,“也是你的啊!”

3.

母亲最想要的?

那便是让女儿成为她的一个翻版。

抱歉,这个我实在无法给予,

梅里达这样想着,一纵身跨上马背。缰绳握在手里,也不顾身后佣人们的大呼小叫,挥动马鞭就想快快离开。偏偏马儿愚钝得很,半晌呆滞不动,忽然又撒开蹄子狂奔,惊得梅里达差点没摔下来。

马厩里的几匹大大小小的马,轮换着被守城的士兵骑用。有时去的不凑巧了,喂马的仆役只好一脸抱歉地告诉梅里达所有的马匹都被牵出去。没有马,只能窝在城堡里,难得的一天休息失去了它的意义。

梅里达在旷野处停了下来,四周空荡荡地,只有柔软的草叶在随风摇晃。几丛明艳的花摇曳在叶间,花香乘风沁入心脾,明朗得仿佛是晴天。

“爸爸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梅里达手抚马儿的脖子,顺着毛一路向下。一遍,又一遍。

“置气?我在置气吗?我只是想送她一件小礼物罢了!那些多棒啊!我是在置气?”

马儿舒舒服服地躺在青草地上,野外泥土的气息让它放松。蚊蚋在脑袋附近闹哄哄地飞着,低低的“嗡嗡”声源源不断涌入耳朵里。

“好吧,他说得对。爸爸看透了我。我不该送她那些。我只不过是...赌气...”

梅里达的头垂了下去,手停在了马儿的头上。

她皱起了小小的眉头,眼睛无神地漫视,“送她什么好呢...送她什么好呢...你说我送她什么好呢?”

忽然梅里达的眼睛一定,“有了!”

马儿没有听见她这激动的一喊。它在做梦,它睡着了。

4.

不幸,梅里达没有注意到那恼人的天色。路走到一半,雨点便落下来了,淅淅沥沥,渐落渐密,到了城堡附近,便已是倾盆大雨。一人一马在雨幕中奔驰,到家时,浑身已湿透。

叩门。等待大门打开时,梅里达拉开斗篷瞧了瞧。还好,它没事。

“哎呦,您这是上哪去了...”

女佣吃惊地低声说道,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又转回身悄悄提醒,“快去换身衣服!皇后正找您呢!”

梅里达一吐舌,冲她笑笑,感谢她的好意。正打算从偏室穿过城堡回到自己房间换掉这湿漉漉的一身,不料一抬头便撞上了等候已久的母亲。

埃莉洛的脸上觅不到一丝笑纹。她冷冷审视迟归的女儿,梅里达觉得那目光就如同锥子一般,扎得她浑身难受。梅里达站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偏偏艾莉洛也抿着嘴,不出声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雨水从裙角处滴落,“扑哒扑哒”,地面上多了不规则的潮湿。胳膊不自觉地背到身后,连同手里的那些。火红的头发沉沉地垂下,水的阴寒逐渐钻进身体的角角落落,梅里达胡乱猜想着现在的她一定很狼狈。

好冷。

绝不能被她发现。

她正想这样找个切入点骂我呢。

可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比如一个喷嚏。“啊啾!”

梅里达抬起头,再睁开眼睛时,只看见艾莉洛转身的背影。

“回去换衣服。”

“哦......”梅里达抬起手揉揉鼻子,漫不经心地回答,心想这次怎么没有长达三小时的思想教训。

“从明天起,一个月都不准再出去。”

“嗯......嗯?”

一个月,不准出去。

“什么!不行!不行!”

埃莉洛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门关上的声响,作为应答。

5.

如果已是深夜而艾莉洛还端坐在某把椅子上,既没有卸妆也没有更衣,那么一定是没什么好事。放在以前可能是小梅里达又吃多了馅饼结果闹得肚子疼,现在可就说不好了。

然而不管怎样,女儿是需要安慰的,而妻子也是不能得罪。

“艾莉洛......”

“不用说了!”她头也不转,“不用给她求情。”

弗格斯汗颜。要说的话已被抢了去,他一时语塞。

“艾莉洛,我的艾莉洛。”他走到妻子身边,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低下头吻吻她的额头,“你果然还是在生气嘛......”

艾莉洛放松了一些,顺势靠在了弗格斯宽阔的胸膛。她有些疲倦了,索性闭上眼睛。城堡的大小事务混乱繁杂叫人头疼,偏搭上个不省事爱折腾的。幸好,还有他,还有他结实的肩膀。

“我不明白......”她喃喃,“我不明白一个公主怎么可以这样......”

一个公主竟然时刻武器不离身。
一个公主竟然不费心理理头发。
一个公主竟然天天在野外晃悠。

弗格斯静静听着妻子的抱怨。其实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并且,梅里达其实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天有机会那样……一个公主还要受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他倍感同情。

“可这就是她,艾莉洛。这是她的天性。你早就知道的。”

埃莉洛微微摇头,“我不知道,弗格斯,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一定还记得我送她第一把弓的时候,她笑得多开心啊!”

是啊,是这样的。埃莉洛暗暗承认。

“公主不可以放声大笑。但是,生日除外。埃莉洛,为什么不送她一个她想要的礼物呢?一个快乐的孩子的生日,而不是一个公主的生日。你平日里管教她甚严,但过个十天半个月不也要放她出去玩上一玩?一年只有一个生日啊,埃莉洛,让她快快乐乐地笑吧!她笑起来多好看!”

“可是,她喜欢的东西,现在也来不及准备啊!”

弗格斯听明白了,埃莉洛这是同意了。只要她同意,还有什么困难呢?“亲爱的,你是忘了我吗?”

埃莉洛笑了,笑容柔软得像一朵花的开放。

“三个小东西睡熟了?”

“嗯,疯了一天,现在可终于安静了。哦,弗格斯,还有。”

“怎么了?”

“你去瞧瞧梅里达怎么样了。看她淋了雨的样子。”

“是啦,现在就去。你快些睡吧!”

弗格斯起身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探回身问正躺下的妻子:

“这次,你们又为什么吵起来的?”

6.

太阳落下去,当它再一次升起时,梅里达的生日来到。

梅里达很早就睁开了眼睛,清晨的空气带了点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也不起床,百无聊赖地继续躺着。一想到接下来要被圈养的一个月,她只觉昏天暗地。

愤怒。

即便有爸爸的安慰,也难捺心中的火。

“她永远只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可不一定。”

“让我猜猜今年的礼物——一只铐住手腕的手镯?还是一条拴住脖子的项链?”

“我想,你要猜错了——不过我觉得一张床不错,看看你这床柱。”

梅里达望向伤痕累累的床柱,逐渐增多的歉意拉扯得她心情沉重。一偏头看见散落一地的花,也没有心情将它们收拾好养在清水里。花败了,恹恹地,耷拉着脑袋。本该被当作母亲节的礼物,现在却是多余。早知如此,何必在大雨中倾力呵护?

反正,也没有要送的人。

即使有,她也一定不想收。

哼。

“公主,您还没起床吗?”

室内安静得如同某个人还睡着。

她睡得迷迷糊糊,甚至幻想自己听见了马嘶。

“你的礼物在院子里,确定不起来看看吗?”

是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呢。

院子里。我的礼物在院子里。

梅里达蹦跶着跳下床,趴在窗台拼命探出身子往外看——

马!一匹马!

梅里达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再睁开时,惊喜地发现——

那匹马还在!

马旁边,弗格斯吆喝着,指挥男仆搬来马鞍。

7.

据说,丹布洛奇的公主很是特立独行。

每个人都看见了,在她15岁生日那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肯出来。

然而只有她的父亲和母亲知道,夜色降临,当她打开门时,手上托着一方布。一朵朵淡雅大方的花沉静地开放。

母亲节快乐。她说。

8.

“埃莉洛,她又出去了。”

“是的,她和安格斯关系好得很呢!”

“是啊,她喜欢安格斯。但是,你准备的那条裙子打算怎么办……”

“急什么,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END】

尽情地打我吧!渣出新高度,毁了brave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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